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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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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年前,盛家老太太親自給陛下寫信。

信裏情真意切,說是世子爺年歲已大,而香橋這幾年總是時時病著,所以懇請陛下體恤兩家的難處,解除了婚約,莫要耽擱了王府的香火傳承。

於是陛下走過場,問過了慈寧王府的意思後,頒下聖旨,親自做主解了兩家的婚約。

當年的盛宣禾一案以流寇處置,殺了那十幾個暴徒,而那兩本賬目在庭審過堂之後,兩本又變成了一本。

雖然刑司的人得了授意,掩去了慈寧王派人刺殺朝廷大員的醜聞,卻對董長弓的貪墨沒有絲毫遮掩。

田家也用這事兒大做文章,上書直諫陛下,痛陳董長弓的膽大妄為。

由此董長弓被削奪了官位,遭受了一番牢獄之災後,總算是因為之前的功勳逃過了一死,被貶斥回鄉了。

至於田家,此番出戰與慈寧王一系互咬也算損失慘重。主理這件案子的成培年被王府一黨揪出了以前任上的陳年舊案,直諫陛下。

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成培年倒黴,趕上了這個風口浪尖,成了田家與慈寧王暗鬥的祭品,被陛下在朝上痛斥,勒令回家賦閑思過半年再來領職。

一時間,有些老道的臣子也琢磨出滋味來了。慈寧王作為大皇子,雖然不是皇後嫡子,卻在兵部深耕已久,手下能將無數。

田家作為外戚,朝中勢力不容小覷,手掌戶部錢銀。

而陛下雖然一向仁厚,卻不容得兵權與錢銀命脈被人握得太緊。這次王府與田家一番爭鬥,互暴其短,就是尖嘴鷸和肥美的蚌互相咬鬥。

而陛下穩坐龍椅,坐收漁翁之利,輕而易舉地收了慈寧王爺的兵權,還換掉了戶部大半的官吏。

待兩家都琢磨過味來,也是為時已晚。

當然做父親的錢銀不愁,日子開始好過以後,對自己的兒子還是疼愛一些的。

原本慈寧王在宮中被陛下因為不知緣由的事情痛打了一頓,痛失隆寵,原該是縮回王府低頭做人。

可是誰承想,鹽稅案子剛結,邊關的戰事又起,大西王朝重文輕武的弊端再次顯現。

新任命的將軍在前線吃了幾次敗仗之後,陛下權衡一番,唯有再次啟用董長弓,讓他戴罪立功,臨危受命開拔邊關。

董長弓雖然人品低劣,卻作戰經驗豐富,領著舊部開拔之後,戰局也漸漸開始緩解。

連帶著慈寧王也臉上有光,最近一兩年又漸漸出來走動了,雖然不似以前那麽跋扈囂張,但皇子該有的體面,總算撿拾起一二。

當然,亂世出英雄,這一場略微持久的邊關守衛戰裏,也湧現出了許多將帥新秀。

在肖山一戰中,孤立無援的一只哨騎僅憑二十餘人,卻奇襲敵軍大營,為首的一個校尉親手砍下了敵軍首領的頭顱,並燒毀了敵人足足三個月的糧草。

緊接著趕上大雪封路,敵人的主力沒有了糧草接濟,不戰而潰。

而這一戰立下奇功的校尉甚是年輕,年僅十八歲,在隨後的崖山和長啟戰役裏,也都屢立奇功。

一直鎮守燕州的秦家上將軍奏請表功的奏折裏也是明明白白地寫道:“成校尉一路快馬疾行,率領士卒,出生入死,為董將軍之決勝鋪路設石,讓大軍長驅,無後顧之憂,堪為大西將卒表率。”

陛下見此年輕良將龍心大悅,擢升校尉成天覆為膘騎將軍!賞良田千畝,賜將軍府一座,賞銀錦帛無數。

當萬歲的聖旨下達的時候,成培年才知這立下赫赫戰功的小將軍竟然是自己的兒子成天覆。

功勳武將,京城新貴崛起,按理說,賀貼應該滿天飛。

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成小將軍的父母已經和離。

當初成培年拋棄發妻和嫡子,跟田家的寡婦另結良緣。成天覆跟父親撕破了臉,搬離了成家與母親同住。

所以若是將賀貼送往成家,說不定成大人和那位田夫人會認為這是送上門的嘲諷。

而賀貼也不好送到成小將軍的母親那裏。因為自從三年前盛桂娘跟著老母親回了老家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不過皇帝賜給了成小將軍一座將軍府。大概入秋的時候,成小將軍便要跟著大軍回轉修整,而他的母親也該從葉城搬回來與成將軍同住了。

一時間,京城裏有未嫁女兒的夫人們都蠢蠢欲動,每每茶宴閑聊時,那話題講著講著便轉到了新任的驃騎大將軍的身上。

“聽說了沒有,那位成小將軍如今也不過十九,好像還沒有議親,這次回京也算是功成名就,那新宅子裏可就只缺一位將軍夫人了。”

另一位夫人搖著頭道:“別想了,只怕尋常的人家到時搶也搶不上。那個成天覆打小就是個美男子的胚子,跟他父親一樣長得風流倜儻。如今在邊關打了勝仗,博得了陛下的嘉獎,再回來的時候,說不定是要尚公主的。”

其他的夫人覺得言之有理,有人惋惜說道:“還是下手晚了,你說當初他離京的時候,誰想到他竟然會另辟蹊徑,有了這等出息。那時候人人都以為他將來不過是一介商賈,若是那時定了親,現在豈不是賺大了?”

“可不是賺大了!我就有一事想不通,他不是去邊關打仗了嗎?怎麽他名下的商鋪子這幾年做得這麽大?我聽替我經營鋪子的侄兒說,那京城還有運河碼頭的貨船,有一大半運載的都是他成四少名下的貨物。你說這樣功勳在身,富可敵國的小爺,那眼光得是多高啊!”

沒有出嫁的小姐們正坐在廊下的花亭子裏,聽了夫人們的議論,一個個也來了精神。

不過下月裏就要嫁人的沈芳歇卻不屑地哼了一聲道:“不過是打了幾場勝仗的毛頭小子,值得夫人們如此吹捧?此番邊關為戰,受嘉獎的可不光是他一個人。”

其他的小姐們一聽,微微笑道:“可不是,沈小姐的夫婿孫涵乃是這次負責糧草輜重運輸的督糧使,堂堂戶部新晉的侍郎,真是可喜可賀呢!”

沈小姐聽了頓時微微紅了臉,得意地笑了起來。

她今年正十七,若不是因為這場戰事耽擱了,原本應該年前就完婚的。

一個區區武將受了嘉獎有什麽了不起的?她的未婚夫是永定侯府的五公子孫涵,論爵位,論資歷都不是個小小的驃騎將軍能比擬的。

可笑一個小小的武將,就想搶了諸多隨軍作戰公侯子弟的風頭,哪有這樣沒道理的事情?

想到這時,她還有意無意地瞟了斜對面的田沁霜一眼,田小姐正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最近兩年,這兩位昔日的閨中密友走得不甚親密了。

就是因為這永定侯府的五公子原本是要說給田沁霜的。可是田大人的這位掌上明珠也不知怎麽,就是說死也不肯嫁人,生生蹉跎到十八歲了。

後來,還是跟她母親交好的田佩蓉稍微用了用手段,只讓在田家門前受挫的孫公子改弦更張,轉定了沈芳歇。

可沈芳歇只要想到自己的未婚夫婿是田沁霜看不上的,她撿了田小姐的剩兒,心內難免有那麽一絲微妙流轉,兩位閨中好友相處起來,也就不那麽自然了。

坐在斜側裏的田沁霜卻微微低下頭,並不是後悔著自己錯過了永定侯府的良緣,她只是為了掩飾自己難抑的喜色——他……終於要回來了。

不過京城裏議論紛紛的傳奇小將軍在隨著大隊人馬一同入京面見陛下叩謝隆恩之後,還沒等慶功宴酒席散盡,便翻身上馬回轉了葉城老家。

多年出外打仗,他一直未得見親人,面謝君恩之後,自然要回去看看外祖母與母親。

如此一來歸心似箭,一路急趕。

這一日,終於在天色微亮時到達了葉城老家。

遠遠的看去,籠罩在翠綠薄煙裏的老宅子還沒睡醒,鄉間的黎明還包裹在一片溫潤的晨曦裏。

三年征戰,金戈鐵馬,睡夢裏都要頭枕空角,手握利刃。

而今,這片熟悉的鄉間景象恍惚是夢裏的情形,讓人不忍心策馬奔蹄辜負了這份寧靜。於是成天覆幹脆下馬,將馬匹交給身後的隨從,他便沿著鄉路而行,舒緩一下趕路的疲憊。

只是三年的時光,這葉城的老宅子似乎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不僅擴建了一圈,還在東側的竹林旁開了新門。

而那片竹林內竟然被人夯實開闊出一片習武場。成天覆起了好奇心,便朝著那習武場走去,只見這不大的場地倒是有模有樣,既有刀槍架子,還有練習臂力的石鈴。

難道是書雲也對習武有了興致,便讓下人們開辟了這個習武場?

成天覆看了一圈之後,便朝著那半敞開的小月門而去,從這新開的東門裏進了盛家老宅子。

待進去時,成天覆便覺不對。只見這後院竟然有間竹皮編制的屏風,屏風上明晃晃地搭著一件紅底蘇繡的小衣,而屏風之後傳來嘩啦啦的撩水聲。

屏風後面的人似乎聽到了有門響動的聲音,便揚聲道:“皂角球子拿來了嗎?快遞給我,今日出的汗太多,得透透地洗呢!”

成天覆的身子僵住了,這屏風後面的顯然是個妙齡的女子,他在這裏是很不相宜的。

想到這,他立刻轉身便想出去。

可沒想到,一顆濕漉漉的腦袋卻從屏風後探出來:“磨蹭什麽呢?快來給我用鬃刷搓搓背……啊——!”

那女子原本臉上有水,一時睜不開眼,可待她抹掉了水珠子睜開眼時,赫然看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背對著她。

那一瞬間,她腦海裏只閃過一個念頭:好大膽子的登徒子!這是要偷偷潛進院子看人洗澡嗎?

想到這,她連忙抓起旁邊的長褂子,三下五除二地穿戴好,拎起放置在旁邊的長劍,便朝著那摸進來的賊人沖了過去。

雖然聽到背後劍風來襲,可是成天覆卻秉承君子之風不好回頭去看,只微微側頭躲開劍鋒,長指頭猛彈,彈飛了劍芒。

可沒想到身後那丫頭用劍甚是鬼道,這一劍乃是虛招,真正的招式在下盤處,一個掃堂腿就想撂倒了他。

成天覆覺得姑娘家遇到如此危險卻不趕緊躲避,反而提劍來追,實在是不像話,有心給她一個教訓。

所以在那姑娘再次舉劍刺過時,幹脆來了個空手奪白刃,只一個巧勁,便奪了她手裏的長劍。

這下,這個冒失的小姑娘總算是知道怕了,暗自咬了咬牙,猛的轉身,準備往回跑。

可沒想到身後的男子速度很快。一轉眼就跟上了,眼見著他要將手搭在自己的肩頭。姑娘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猛的向後一翻轉,準備卸掉他的一條胳膊。

可沒想到這百試百靈的招式,今早卻失靈了。那人也不知怎麽的,巧妙地就化解掉了她的力道。

姑娘惱火極了,擡頭猛地瞪向那登徒子,準備記住他的樣貌,看看是哪個村漢如此無禮。

可擡眼的功夫,她就楞神兒了。

只見面前的男子身材高大,眉如著墨,眸光灼灼,微微撇頭看她時,讓人恍惚間以為看到了還陽的潘安,當世的宋玉,真是俊美非凡啊……

就在姑娘楞神的功夫,成天覆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面前的小姑娘——若不是她方才在屏風後面喊的那一聲“凝煙”,若只看她的樣子,可能都差點認不出人來。

昔日的小姑娘不光是個子長高了,而且面容變得……也愈加嬌艷了,也許是近些年生活不再顛沛的緣故,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又平添了幾分嫵媚,挺巧的小鼻子下,嫣紅一點的櫻唇正微微張大,遲疑道:“表……哥?”

下一刻,她徹底認出了成天覆,一臉驚喜道:“表哥怎麽還這麽調皮?大清早的是想嚇死人?姑母這些日子可一直念叨著你呢!”

成天覆默默看著面前已經變成大姑娘的表妹,臉色緊繃。

他打死也沒想到,自己三年不歸,回家後說的第一句話卻是:“衣衫不整成何體統?趕緊給我回房去換衣服!”

知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淩亂了些,卻中規中矩,捂得嚴嚴實實呢。

但是方才的誤會實在是尷尬,她一時理虧,只能趕緊去屏風處,稍事整理,然後歡喜地走出來道:“表哥,我真沒想到你回來的這麽快!”

成天覆其實想先問問她,一個閨閣大姑娘為何清晨敞開院門,在如此簡陋的地方沐浴,但是想到這個假表妹也是大姑娘了,說話總要留些情面,於是滿嘴訓孩子的話忍又忍,終於雲淡風輕地說道:“之前寫的家書裏,我不是說要回來接你們去京城的嗎?”

這些年來,雖然不得與親人相見,但是雁書歸翰一直未曾斷過。

因為有些生意上的事務,他在給母親和祖母寫信之外,會另外給這個香橋表妹再寫一封。

初時,不過是些生意上瑣碎而繁雜的事情,惹得一直要看的香蘭在看了幾封之後頓覺無趣,看得犯困,便懶得再看。

到了後來,信裏倒是多了些軍旅的日常,可又給祖母和母親她們看的書信略有不同,畢竟給長輩的都是報喜不報憂,絕不會平添親人的半絲憂慮。

但是給小表妹的信裏,倒不必費心粉飾天下太平。寒夜無眠的疾苦,荒漠百裏漫漫,往往書信裏寥寥數筆流露出來,知晚看完之後,頗有些說不出的意會,仿佛她透過薄薄的紙能看見一個孤寂少年獨自立在荒漠城頭的情形……

其實仔細想想,雖然他有秦家長輩庇護,但是身在前線軍旅之中,連將軍都要跟普通的兵卒是一樣吃苦,他一個小小的校尉,又豈能免俗?

一封戰報,幾許嘉獎背後,付出的乃是說不盡的血與汗。

此時再看向又長高了很多的表哥,知晚真是發自內心地高興,微微一笑道:“雖然知你回來,但也知你要先回京面見陛下。聽祖母說她年輕那會兒,若是宮裏的慶功宴,最長的能喝個七天七夜。這次邊關勝仗不易,我還以為你要在京城裏迎賓送客,忙上月餘才能回來。沒想到你跟生了翅膀一樣,轉眼就回來了。快!別在這耽擱了,我們趕緊去內院,趁著祖母和姑母剛剛起床,也嚇她們一下。”

說話間,知晚想要推著表哥快些走,可猛然想起現在他們可都不是小孩子了。

尤其是表哥。看上去完全是成熟青年的模樣。男女之防總是要避一避的,所以幹脆又緩了緩腳步,讓表哥先行,自己走在後面。

等從東門走到內院,驟然回家的表哥果然鬧得一家子大清早一陣的雞飛狗跳。

姑母桂娘以前一直以為兒子不過是在軍隊裏供的文職,就是給將軍們抄寫文書,一類的清閑差事。

直到表哥率領部下幾次大捷的消息傳遍整個大西的時候,她才猛然間發現兒子騙了自己。

他不但不是文職,還沒有安守在城中,盡做那出頭鳥,賊窟裏掏人頭的勾當。

這下子姑母的心便開始七上八下,每每聽到前線邊關吃緊時,便食不下咽,睡不安穩,又在屋裏供起了佛堂,每天經文都要誦念幾遍,知晚給姑母穿的一串小核桃佛珠,都已經盤出油水來了。

如今驟然見兒子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她一時間是喜極而泣,可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擔驚受怕,又狠狠地捶打起不聽話的兒子來。

得晴站在一旁直拉母親,說:“哥哥好不容易回來,你若再打怕不是又要把他打跑了?”

桂娘這才趕緊收手,拽著兒子入廳堂,去拜見他的外祖母。

秦老太君這些年來身子還算硬朗,只是頭發已經全白,看上去愈加的慈眉善目。

她將外孫叫到近前,拉著他的手,細細詢問了官家召見他時的情形,又欣慰的點頭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至於王芙的一對龍鳳胎,今年正三歲,看見大表哥回來了,也是滿院子的瘋跑,非要穿戴大表哥帶回來的披風,過一過當將軍的癮頭。

至於香蘭表妹有些姍姍來遲。聽到表哥回來時,她還沒起床,連忙爬起來,精心的梳洗打扮,穿著年前裁剪的新衣衫,花枝招展地來見表哥。

在跟表哥打個照面時,香蘭的心都在微微顫抖。

雖然表哥以前便是一表人才的樣貌,可是這些年在邊關前線,受了風雨磨礪,在原來溫潤如玉的溫雅裏,又平添了幾分英武的男兒氣概。

昂揚青年只腰身挺直地往那一坐,便引得人有些呼吸發緊,看得懷春少女一陣心顫,只覺得男兒當如斯,平日裏見的那些文弱書生都無趣透了。

成天覆這次回來主要是接母親和妹妹回京的。

得晴如今也快十八歲了,在前年的時候,由著秦家的長輩牽線,定下秦家的一位遠親,那小夥子乃是一位姓齊的書生,名諱齊睢中,比得晴大了兩歲,家境尚可,父母雙全,因為恩科考學,一直遲遲未曾議親,年紀輕輕便已經是舉人,假以時日,前途無量。

為了相看姑娘,那家人還帶著兒子,借著走訪親戚的功夫,特地來了葉城,好讓兩個小的也見面相看了一番。

這倆小的倒是一見鐘情,互相都很滿意,於是兩家說定,原本是打算今年開春時便成親。

可那時邊關的戰事已經快要結束,大軍開始整裝待發,準備回轉京城。桂娘想著能讓兒子親自來參加妹妹的婚禮,便跟齊家商議了一番,又往後延了數月。

現在成天覆回來了,接下來自然要忙著得晴的婚事了。因為齊家住在京郊的臨縣,若是桂娘帶著女兒回去,從將軍府送親,既方便又有體面。

不過一家人圍坐吃飯的時候,香蘭倒不以為然地說了幾嘴。大概的意思是得晴表姐的婚事定得有些匆匆,若是早知道表哥會有這樣的出息,至少也得給得晴選擇勳爵人家的子弟。

那齊家也不過是個商賈出身,誰知道齊睢中將來能不能有出息?得晴表姐的嫁妝那麽豐厚,齊家可真是白撿了便宜。

這說得桂娘都有些心亂,隱隱開始後悔自己給女兒定的親事。

沒等她說完,老太君便不悅道:“做事為人,可不能光打自己的那一副算盤!你也不想想你表姐當初婚事說得多麽艱難?人家稍微好一點的官宦之家,只要聽說她的爹娘和離,她跟著母親過活,便什麽下文都沒有了。那齊家當初也不願意,是我那秦家的老弟弟一味誇讚得晴溫良賢淑,又跟齊家講了桂娘當初和離的情況。人家跟秦家交好,信得過我那堂弟弟的人品,這才特意過來相看。怎麽?就因為你表哥得了陛下的嘉獎,撈了個將軍當當,就要翻臉悔婚?這話趕緊就著米飯咽下去,若被人聽見,那可真是丟人現眼,叫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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